北京五道口人民如何處理京東快遞箱? 快遞箱調(diào)查系列之①

發(fā)表于 討論求助 2023-05-18 23:00:13

“火車向左走,城鐵向右走,不動的便是五道口。”


北京五道口,宇宙中心靠西一點的地方,沒落的打口盤中心,如今的泡菜拌飯圣地,也是東半球最大的高教叢林,學區(qū)房最貴、語言最多的幾個街區(qū)之一。


十一月到十二月期間,出入五道口的京東快遞箱數(shù)以百萬計,每一個快遞箱,都見證過五道口大街小巷的人間煙火。拆完快遞之后它們四處流落,里面帶著五道口幾乎所有的生活碎片與痕跡。


1871年美國人阿爾伯特·瓊斯發(fā)明了瓦楞紙板,100多年過去了,紙箱里的東西已經(jīng)滄海桑田,但這種不起眼的箱子,卻從來沒有變過。如果說世界史工業(yè)史一半都在紙箱之中也不為過,何況五道口。




1
北林宿舍,中關村的前哨


趙鑫、李云和張強這個三人組合,最早是為了參加系里的大學生創(chuàng)業(yè)賽而成立的。后來做了兩個項目,都失敗了,“現(xiàn)在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創(chuàng)業(yè)太多了,都沒什么前景,沒意思了?!边@個三人團隊眼看著就要解散了,直到趙鑫聽到室友抱怨陽臺堆滿的快遞箱,“都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,球鞋什么的,而且每天都源源不斷地送來”,于是回收快遞箱成了他們的第三個創(chuàng)業(yè)項目。


他們先在學校范圍內(nèi)做了一次問卷調(diào)查,發(fā)現(xiàn)基本不會有同學對快遞箱進行回收利用,但一提到有人會去做這種回收,大家又紛紛表示非常支持。趙鑫說,“沒人愛做,但是又都表示支持,這種事其實是個好機會,這是創(chuàng)業(yè)的基本常識吧”。


他們目前的目標人群主要是北林和北農(nóng)兩所學校的學生,“將來可能會覆蓋到附近的礦業(yè)大學、科技大學、地質(zhì)大學和清華北大”。


“網(wǎng)購人群當中,在校學生占相當大的比例,其中高校學生比例更大。北林和北農(nóng)這倆學校的京東快遞點每天約有上千件快遞,其中紙箱包裝有幾百件。每個月需要回收的紙箱非常多,這還不包括618和雙十一等日子帶來的增量呢。所以回收資源肯定是充足的?!彼麄冋f,“按照新舊、規(guī)格、厚度、紙質(zhì)來區(qū)分回收再尋找銷售渠道,而且鉚釘什么的可以單獨處理?!?/span>


賺錢了嗎?


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,他們稍微有點含糊。


“收支平衡吧?!?/span>


五道口的枕邊就是中關村,終于有一天他們會走出宿舍,走到隔壁。這些業(yè)務額僅四位數(shù)的小項目,也許就是那些改變時代的企業(yè)前身。




2
前朋克沒有雞冠頭

短發(fā),常年穿著一件白襯衫,這身打扮在五道口一帶非常常見。一位曾經(jīng)的酒吧駐唱,號稱LUSH第一鼓手,現(xiàn)在卻變成了一個從來不用塑料垃圾袋、并且把所有膠帶撕掉才會扔紙箱的人。


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,“長大了。長大就是干點以前瞧不上的事?!?/span>


他從來不參加任何環(huán)保組織,也不會在朋友圈里談論環(huán)保,但他堅持把所有不可降解的材料都單獨處理?!拔夜懿涣藙e人,但我不扔。”


在五道口一帶每天數(shù)十萬件快遞包裝之中,有一半以上的屬于不可降解材料,主要包括透明膠帶、聚乙烯快遞袋、聚乙烯充氣泡沫、聚苯乙烯填充物。聚乙烯為原材的產(chǎn)品不能被自然降解,需要進行垃圾分類,多幾個環(huán)節(jié)才能處理。即便目前可回收材料的產(chǎn)業(yè)鏈較為健全,但并不能解決環(huán)保問題,主要是因為用戶在生活中的垃圾分類做得并不徹底。


然而能堅持把膠帶撕掉再扔紙箱的人,太少太少,這個在五道口偶然聽說的渺小原則,并不能改變什么。




3
有一個外國人,就有一只流浪貓

五道口有多少只流浪貓?傳說中有一個外國人就有一只流浪貓。


礦大附近的流浪貓卻過得比很多外國人還舒服。已經(jīng)不知道誰是第一個把快遞盒子放在樓下的人了,反正現(xiàn)在每天都會有人把新的快遞盒放在流浪貓出沒的地方,保潔阿姨也會定期把臟了或者濕掉的舊盒子收走。女生宿舍從來都不缺舊衣服,所以快遞箱里總是墊著花花綠綠的布料。晚上甚至有散步的小情侶特地溜達過來喂貓。




其實這不僅僅是礦大的風景,附近十幾所學校的校園中,都有很多流浪貓享受著不期而遇的陌生寵愛,即便在冬天,這些貓過得也比許多五道口的單身狗還要好。




4
愛爾蘭人的私人影院

一個愛爾蘭瘦子,叫Joyce,室友叫他橋西,因為他住在展春橋西邊。橋西來北京5年了,現(xiàn)在在五道口給中小學生做外教。


天上九頭鳥,地上愛爾蘭佬,有酒吧的地方就有愛爾蘭人,不知道真假。但他非常老實,因為女友是東北人。有次他看到網(wǎng)上有個日本人用快遞箱改造成了私人影院,于是自己也搭了一個。第一個私人影院的建材來自女朋友網(wǎng)購化妝品的箱子。箱子不夠深,頭塞進去之后,鼻梁都快碰到頂部了,看了半集《冰血暴》,然后在里面睡著了。


凡事需要再設計,為了搞到更合適的紙箱,他又特意在網(wǎng)上買了個新的微波爐。用這個較大的箱子改了一個紙箱影院,留出了換氣口、耳機線的卡位,還把出口放大以至于手能伸進去往嘴里塞零食,嗯,零食就是微波爐爆米花。




喬西的下一步計劃是打造一個雙人紙箱影院,還要加上音響設備,雖然他的東北女友并沒有很期待。


橋西說,愛爾蘭養(yǎng)大了他,而五道口改變了他,說得在理。


但是能變正常一點嗎……




5
CEO從不扔快遞箱

樂評人張曉舟說,五道口在北京乃至中國搖滾樂中的地位近似于東村之于紐約搖滾樂。早在1992年,這里就能淘到標價150元的pinkfloyd原版唱片。即便是在泥沙俱下的當代,五道口依然深不可測。


去年夏天,為了省紙打印計劃書還要縮小頁邊距的張某,如今已經(jīng)是一家數(shù)字音樂制作機構的老板。他早就不親手接快遞了,有什么需要的東西,都是由前臺去辦。京東小哥有時候會問那個95后小助理,“張總呢”。


“在禪室?!?/span>


辦公室在保福寺橋邊上,不大的一間屋子,但照樣有禪室。


前臺說張總是不會扔快遞箱的,他不常在網(wǎng)上買東西,但經(jīng)手的就不會扔,連快遞箱都不扔。


“為啥呢。”


“大概是一種紀念吧。他用過的好多東西都不扔,反正他一年也就買兩回。”


其實張某的工作室主要生產(chǎn)網(wǎng)絡上傳播的神曲和車載音樂,但畢竟也是音樂,音樂總歸是好的。所以不要用中關村的眼光,來看五道口的CEO。更不要用CBD的消費主義,來評價五道口本身。




6
五道口沒有垃圾

李師傅夫婦倆在鐵路邊上經(jīng)營著一家廢品回收站,這個行當他們已經(jīng)做了十幾年了,用李師傅自己的話說就是“慘淡經(jīng)營”。


“越來越便宜,紙箱子能賣幾個錢呢?”李師傅說因為價格過低,大多數(shù)人都直接把廢紙箱扔了,也不愿意攢著“賣破爛”。對于他們這些流動回收商販來說,沒有了回收的量,收入自然會受影響。有時一天跑下來也就掙個三五十元,而前幾年紅火時最多一天能賺兩三百元。


李師傅現(xiàn)在回收廢紙箱的價格與前兩年價格最高時相比,幾乎跌了一半?!斑@么小的差價,再除去人工費、場地費、油錢,能不賠錢就不錯了?!?/span>


可是即使賠錢,也不得不干,“如果你不收廢紙箱了,那么別人撿到的瓶子、易拉罐、廢舊辦公用品也不會送到你這兒來,他們可不會單獨把紙箱挑出去。所以我們只能賠本賺吆喝,指望著其他回收品能掙點錢,瓶子和一些辦公用品還是可以的。”李師傅說。


但不管貴還是便宜,這些廢紙箱都是紙幣的一種,在這里匯集,然后在夜里裝車送往昌平。李師傅的站點在趕集網(wǎng)上有很多回頭客,他們是五道口一帶無數(shù)的橋西,趙鑫,退役的朋克,穿布鞋的CEO,幫兒女看孩子的老人,來去匆匆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,他們就是五道口本身。


李師傅的微信個性簽名是:五道口沒有垃圾。說的太對了。




這就是人潮洶涌,永不停歇的五道口,每天往來穿梭著無數(shù)的京東快遞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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